王永利:未来充满期待
把握分享,共商对策,顺应潮流,实现健康发展。在主要经济体中,中国依然处在难得的发展机遇期,深圳的企业应当立足湾区,坚定信心,积极寻找出路,取得更好的发展。2020年注定是非常不平凡的一年,2020年充满挑战,充满期待。
从全球来看,全球金融危机的爆发,原本以为那将是一场百年一遇的大危机,完全可以跟1929、1933年的大危机相比。然而,在主要经济体迅速联合起来采取力度空前的救市运动之后,危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严重。如今危机爆发十年已经过去,我们发现其实救市只是抑制了危机的猛烈程度,并未解除危机的隐患。
今天,全球性债务规模、货币总量之大,实施零利率、负利率的国家、量化宽松的国家也越来越多,负收益率的资产规模全球已超过70万亿美元。救市运动并没有出现我们预期的大规模反弹,也并没有出现我们一开始想象的恶性通货膨胀。但是,全球经济整体低迷,而且此起彼伏,有的国家好,有的国家坏,新的技术、新的领域起来了,旧的技术、旧的领域萎靡了。我们认为,包容式增长的时代已经过去,零和性竞争的时代到来。
全球经济2019年再次下滑,全球经济增长速度重新回到危机爆发之后的最低点,很多风险隐患开始涌现。全球很多问题根本没有解除,危机的隐患依然存在,其根源在于全球化快速发展的过程中,大规模产能和流动性过剩很难消除。
在需求不足的情况下,传统刺激性宏观政策边际效应不断降低,大量救市、大量投入流动性之后的结果,不是出现恶性通货膨胀,而是越来越多国家面临越来越僵化的通货紧缩,这超出所有人的想象。一是产能过剩有效需求不足超出人们的想象;二是流动性泛滥情况下越来越多的通货紧缩超出人们的想象;三是二战之后形成的世界格局正在激烈变化,全球迎来百年未有之大变局,超出人们的想象。
今天很多问题值得我们深刻反思,如果再爆发危机,全球不可能再像上一轮危机爆发那样20国集团迅速行动起来联合救市。接下来的十年才是全球经济、世界格局变革真正充满挑战、决定未来的十年。
在这样的国际大背景下,中国进入世贸组织之后,已成为全球产能最集中的地方,也是外贸依存度很高的国家。面对全球化调整,中国势必面临很大的调整。危机之后我们也采取了救市运动,2010年经济增速曾经一度反弹,超过10%,但在大环境制约下,经济增长速度从2011年开始不断下行,2019年下行更加明显。2018年我们还是6.7%、6.6%,2019年的数据还没出来,预计是6.1%-6.2%之间。
很多企业家发现2018年以来,经营越来越困难,流动性越来越紧张,2018年和2019年,很多企业倒闭,还有很多企业在挣扎之中。中国经济真正转型调整的拐点出现在2015年,而经济增长速度的下行从2011年就开始了。这一年中国财政收入结构发生了根本性变革,前面财政收入大多是资源性收入,比如卖土地、矿产、无形资源、教育、医疗改革等,政府的财政收入中,税费收入的压力降低,各种优惠政策越来越多。但2015年之后,财政收入中的资源性收入占比极速下降,经济社会发展要维稳,财政要扩大开支,钱从哪来?一是要强化征管,二是资源有限,更多要靠负债,政府的负债极速扩大。
此外,货币投放结构2015年发生了根本性变化。此前的十几年,国家货币投放的主体是中央银行买外汇,投放人民币,体现在央行资产负债表上叫外汇占款,从1999年末只有1.41万亿增长到2014年高峰期的27.3万亿,增加了将近26万亿。央行买外汇投放货币,是货币投放中最便捷、最便宜的渠道,对获得人民币的企业和个人来讲,把外汇换成人民币,不会增加外汇负担,没有还本付息的压力,所以负债率、杠杆率不会有太猛的增长。
同时,这中间的成本比较低,央行最多通过商业银行收兑换手续费。但从2014年下半年开始,外汇储备下降,特别是2015、2016年极速下降,目前央行外汇占款基本保持下降态势。2019年的数字还没出来,截至2019年11月,比高峰期已经下降了6万多亿人民币。但是经济社会的发展需要货币的稳定增长,钱从哪来?这需要银行通过放贷款或者银行买债券这种间接融资的方式放出来。银行放贷款,社会债务杠杆率极速上升,而且要还本付息,借款越多,后面还款成本越高,我们国家的企业负债率全世界最高。我们国家的融资结构是全世界最复杂的,在金融体系内转几道出来,到了社会上又是几个层次,因此,结构性小微企业、民营企业融资难融资贵更加突出。
2015年之前,用存款减去贷款后的净存款,2014年是28.26万亿,达到我们国家的顶峰,之后2015年开始极速下降,2017年下降到24多万亿,说明负债率上升。
为什么2015年出现这样的问题?其中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原因,就是2015年资本市场的推动,之后爆发了股灾,留下巨大的后遗症。很多市值十几亿、二十几亿的企业,一下子上升到几百亿、上千亿、几千亿,通过套现,回笼现金,一下子进入不差钱时代,大家拿这些钱全都去搞资本运作,但这是不可持续的。
我们一般认为一个国家转轨转型,企稳回升至少要3-5年时间,如果2015年是真正的拐点,那么2020年是很有挑战之年,大家可能还要谨慎一点,现金为王,要有稳定的现金流,要有一定的利润做保证。但是我们也要充满信心,3-5年,有可能2020年我们就能找到新的增长点。放在全球来看,尽管中国经济也在下行,但在主要经济体中,中国依然处在难得的发展机遇期,中国的宏观调控余地、改革开放潜力是全世界主要经济体中最大的,所以我们要充满信心。希望深圳的企业能够立足粤港澳大湾区、先行示范区的优势,坚定信心,不忘初心,积极寻找出路,取得更好的发展。